初秋寻访青海湖 高原之上全然是天光云影鱼痕鸟迹
青海湖,高踞青藏高原之上,是传说中西王母的瑶池,又被称作“天上之湖”,与闽地相隔千座山峦百重云幕。
拜访“天湖”,时在初秋。凉都西宁还是赤日炎炎,但经青藏公路一个上午的起伏颠簸,翻过横亘在唐蕃古道上的日月山,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大片寂寥的蔚蓝,一大片肃穆的深蓝,于是暑气顿然消退,秋意蓦然而生。
青海湖是华夏大地最大的内陆湖和咸水湖,4500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可以摆放两个厦门市,3200平方米的海拔可叠起两座泰山。它地处苍茫的大西北青藏高原东北部,千万年来人迹罕至,全然是天光云影鱼痕鸟迹的原生态。
福门
我们来时,热闹的鸟岛重归沉寂,环湖的油菜花已经收割,只有西北风的前锋正在逼近。乘坐快艇游湖其间,大片白云灰云乌云汹涌而来,就像犯边的匈奴兵在湖天沙场结营布阵,渐渐把东南方一片高远的蓝天都遮蔽了,青海湖也不断变幻着颜色,从天青变成深蓝,从深蓝变成灰蓝,从灰蓝又变成了暗蓝,阵阵西北风从湖边旷野吹过,营造出一种萧瑟的意境,使人想起塞外高原的冷峻、大西北辽远的秋意。
登上湖中二郎剑景区,古异、朴拙、苍凉、萧瑟等词语渐次闪现在我的脑海里。这里像是浮在湖面的一把古剑,传说是《西游记》里二郎神与孙泼猴游斗时遗落的,也是祭湖神的地方,原木搭架的“福门”绑着五彩经幡,排列的两行经柱画着祥云。祭台不远处是凉亭,凉亭外便是荒滩野水,这里最大的特色就是简陋,简陋成古早的模样,透露出湖畔民族的素朴心理,也见证着青海湖存在的另一层意义。
把青海湖带走
祭亭前石板路边,立着一方青白石碑——高原圣湖坛碑,上记:“青海湖古称羑海、西海、鲜水等,北魏始称青海。环湖藏蒙撒拉各民族自古有祭神之民俗,青海神当以古藏语‘赤雪甲姆’即西王母为海神,唐玄宗首封西海水神,曾遣使礼祭……乾隆三十八年(公元1774年),规定每岁之秋以祭四渎之典礼祭青海。尔后相沿成习,环湖二十九旗各札萨克、王公、贝勒等必亲自参加……”
二郎剑景区顶端有个大广场,场中矗立着高近五层楼的“吉祥四瑞”雕塑,石莲花基座上是一头庞然金色大象,象背上蹲着一尊泼猴,猴肩上站着一只白兔,兔头上驻留一只布谷鸟,雕像前摆着的一排黄铜长号张着长长的嘴巴,仿佛在告诉游人,这座雕像取材于藏传故事:在遥远的年代里,一只布谷鸟衔来一粒种子,兔子刨了一个坑种下种子,猴子在外面围了一圈篱笆,大象从远处取来清水浇灌,协力使这粒种子长成参天大树。可见湖畔先民直面灵魂的生存方式,他们在艰辛的高原环境中,仍顽强耕耘,追求人寿年丰、吉祥幸福。
更迷人的传说来自盛唐,据说当年文成公主带着和亲的使命远赴吐蕃,沿着唐蕃古道抵达日月山时,回首白云飘飞不见长安,西望荒丘无边四野苍茫。她思念家乡思念汉宫的泪,禁不住落在倒淌河中,这条河直抵青海湖。她携带的文明种子,也漂流到青海湖畔,洒落在辽阔的高原,让苍凉点亮了火把,让荒芜滋生出繁花。在天光云影共徘徊的青海湖,听到这段美丽的故事,人们心中也多了一份柔情的感动。
据介绍,青海湖畔生活着藏蒙汉回等12个民族,其中藏族占了68%的人口,他们敬畏自然,敬畏神灵,虔诚地祭湖转山,祭神转经,接受原始宗教的洗礼,构筑朴素的精神世界。他们与藏羚羊为伍,与大漠之风和冷蓝之海作伴,虽然物质生活贫乏,思想却如湖水般纯净,还拥有西北风般的心灵自由。
西北民族把青海湖称为青色之海,可见天青和海蓝是它的基调。它既不同于三清山的天然青境,也不同于青岛海城的蓝色风物,更不同于我家乡莆田木兰溪梦幻般的蔚蓝。也许是高原入秋的缘故,它有点像深蓝的北冰洋,又有点像黛蓝的南极洲之夜,呈现出一种深沉之蓝,蓝得幽远,蓝得大气,蓝得永恒。
游览结束走出景区大门时,我看到湖畔一个扎马尾瓣着天蓝衣的姑娘正在拍照,是难忘这段行旅,要把心中的青海湖带走,留作生命行程的纪念吧!阵阵西风送来了歌声《在那遥远的地方》,仿佛撩拨着我的远年旧梦。
此文收笔时,我已回归闽海之滨,把思绪投向苍茫的大西北,投向遥远的青海湖,心中依然是一片深蓝,一派冷峻。(福建日报 陈建平 文/图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