援越老兵圆梦团昨回家 留驻老兵的惦念绵长依旧

　　

烈士王进来的姐姐，79岁了，还一直想去越南看弟弟

　　

烈士张水泉的战友常去他家看他的弟弟妹妹

　　

这块铁牌，是张水泉生前用打落的美国飞机铁板做的

　　闽南网12月6日讯 夜幕降临，空气里有稍许清冷。昨天傍晚6点的漳州市区，老兵圆梦团回到家。

　　已是归程，可留驻在老兵心里的惦念，绵长依旧。

　　从2006年的第一次重踏越南，到此后三次的长途跋涉，皆因近半世纪前抗美援越战争中长眠异国的战友。

　　都说，青春无畏，这次重走青春路，老兵们遇到了熟悉的战时味道，看到了曾铺过的铁路、修过的公路，还遭遇了明星般的待遇（本报从11月21日起连续报道）。

　　而听闻老兵归来，没能同去的烈士亲友不免感怀，心中泛起旧事，又发出寄想。这些，是我们在策划即将画上句号前，又一次拾到的珍藏。

　　头尾8天的赴越随行，可能是一些老兵的最后一次，也可能不是。不论如何，年轻和暮年时，有这样两段人生经历，就有了它不一样的理由。

　　79岁姐姐想看弟弟，还能实现吗？

【人至暮年，亲友寄想】

　　这几天，听说老兵们再次赴越祭扫，79岁老人王春有些失望。

　　弟弟王进道只要一说起“老兵情追思旅”的系列报道（本报从11月21日起连续报道），王春就念叨，“非常想去看看弟弟王进来”。

　　“我背着他长大的，怎么会不想呢？”

　　背已驼、皱纹密，王春老人说到难受时，就想找烟抽。因为她担心，在有生之年，可能再也不能去看弟弟了。

　　“去都没跟我讲，这次又没有。”王春“责怪”弟弟王进道。

　　当年，哥哥走时，王进道还小。只记得，每到晚上，哥哥就带着他去已嫁人的姐姐家玩。再“见面”，只是一方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的坟墓。

　　天天听姐姐念叨，王进道不敢断了她的期待，可又犯了难，“年纪那么大了，怎敢让你去”。

　　亲拾战友遗骨，还能再去看一眼吗？

　　连日来的老兵报道，让龙海68岁老兵蒋两福，想去看看“老妹妹”。同行的，还有老兵黄明、黄细瑶、许亚宁、洪井德、郑建国。

　　老妹妹，是烈士张水泉的亲妹张素秋。她总唤哥哥的战友，“这些都是我老哥”。

　　蒋两福和张素秋，2006年去“看”张水泉。老妹妹还想再去，蒋两福不知年纪越来越大了，自己还有能力踏上异国吗？

　　陶美烈士陵园里，是当年蒋两福亲手埋葬战友的地方。

　　墓里，没有烈士完整的尸首。当年，蒋两福和战友们，四处寻找，只找到了张水泉部分碎骨、头皮、内脏，只能用报纸包着，一本写着他名字的《毛主席语录》方能认出牺牲人。一星期后，越南民众在田里，发现了张水泉的上半身。

　　棺木里，除了不完整的尸体外，还有一床崭新的军被、一身新军服、一顶新军帽。

　　1967年12月23日，趁着午休时间，张水泉独自一人前往被炸弹包围的区域，那里，一个探照灯团被炸弹团团包围，无法动弹。

　　“若不是他去，我也一起跟着牺牲了。”

□声音·反响

　　“报纸天天看，战友情怎能忘怀”

　　市区坑头村大坑头社原村委书记郑文松，他也是越战老兵。

　　这几天，每天他都会把圆梦团的报道挑出，收藏，其他的老兵战友要看报，他才翻出。

　　同住附近的几位老兵，一起聚到老兵黄九在家，聊聊当年的战事。看到报上，家属去祭扫陈禄茂，部分老兵想起牺牲的战友，情到激动时，不禁泪下。

　　“生死关头闯过，同一战壕存活，有生之年会想去看看的，只是到了这年纪了，不是易事了。”老兵黄九在说。

　　而网络上，老兵圆梦团的这次行程也引起网友关注。

　　网友“我爱糖”感慨，老兵跨国祭拜战友，说“只能用感动来表达”。

　　网友“胡萝卜发”称，老兵们是“最可爱的人”。

　　网友“明娅”在看完老兵对战争的回忆感叹，“战争残酷，现在几乎无法用电影反映”。

　　网友“blueskyzjb”觉得，老兵此行不易，应该“向老兵致敬”。

□记者手记

历经那样的青春

　　还有何畏惧？

　　此番，老兵圆梦团越南祭扫，队伍并不算太庞大。因为，在漳州，有近千名铁道兵及炮兵援越抗美。

　　四次赴越，可人数一次比一次少。这是一个难以壮大的征程。

　　他们老了，近半个世纪前的战事再难忘，可化作生活的艰难，也会逐渐沉默。

　　这些天，没能去祭扫的老兵，常有人给我们打电话，请求帮忙收集报纸。

　　第一次报道，老兵何杜成太晚知悉，找遍市区报亭，好不容易找到前一天的报纸，激动不已。此后，他每天早早去买报。

　　老兵们自发地去看烈士的家属。这些年，老兵聚会时，烈士王进来的弟弟王进道、张水泉的妹妹张素秋，都会被邀请。他们，早已亲如家人。

　　不善言谈的老兵，可一和我说起战事、聊起战友，沉默里溢起的神采，绝对是激动不能形容的。

　　当然，激动的还不止这些。

　　在去往越南的路途中，这一群古稀老人坚持下来了。

　　8天的旅途中，他们克服了一开始就日夜驱车的不适，在每天第一道晨光到来前，便起身，微笑迎接。

　　旅途中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车上，而车，颠簸在盘旋的山路中。窗外，景致单一。实在很难想象，于此，老兵们还能驱走缠人的瞌睡虫。

　　他们说，之所以眷恋着越南这片土地，是因为把最宝贵的青春留在这里。于是，他们毅然重走青春路。

　　而在后青春的半个世纪里，他们大都历经了时代变迁、生活坎坷。但他们跨过一道道坎，如今大都生活富足，享受天伦之乐。

　　因为，历经那样的青春，还有何畏惧？（本网记者 郑娟娟 周杨宁 戴江海 通讯员 何杜成 文/图）